《長歡門》[長歡門] - 第二歡冤枉

   「門主,古雌鑰匙丟了!」
門眾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倒在林白首的面前,「小的今天在浮屠塔站崗,準備去給浮屠塔外的花澆水的時候,發現門被人打開了,裏面的鑰匙不見了!」

此言一出,全場皆驚!

長歡門的鑰匙丟了那是一個什麼概念,那就是你的鎮宅之寶沒了!
你的護身符沒了!

古雌鑰匙自從長歡門建立以來,關於鑰匙的傳言就有多種版本,是否真的存在,卻一直都是一個謎。
雖然傳說中,古雌鑰匙一直藏於長歡門埋藏始祖東越煥的浮屠塔內,但是,因為只有歷代門主才知曉它具體的位置,所以百年來顯少有人會過問古雌鑰匙的事情。
更何況,負責看守浮屠塔的,是由歷代門主親自挑選的宅內高手,任何人想要靠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!

現在,古雌鑰匙丟失的事情傳出來,一方面,無疑證實了古雌鑰匙是真正存在的這個傳言,另一方面,既然古雌鑰匙是真正存在的。
那麼,傳說中古雌鑰匙守護着的,是一扇能夠開啟輪迴,顛倒生死的浮生門,浮生門開,天下必亂。
若是此鑰匙被居心叵測的人偷走,長歡門不僅會面臨滅頂之災,甚至就連整個太平盛世,有可能都將會被毀滅!

元寶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,雖然在長歡門裡,關於鑰匙,並不是什麼秘密。
可是,如果有朝一日,古雌鑰匙和浮生門的秘密一旦傳了出去,人心險惡難測慾望無窮。
得古雌鑰匙者,等同於得到了長歡門,恐怕,這天下,就得大亂了!

林白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,似乎在思考着什麼,冷冷地看着門眾。
熱鬧的會選現場也陷入到一股詭異的沉默當中。

元寶往人群中看了一眼,對了,偷鑰匙的人一定是玉瓷!

他這個外人不僅身份神秘,他一出現,鑰匙就丟了,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!
更何況,他一開始是衝著林白首來的,很有可能,他是在把她丟到鹹菜罐子里的時候去偷的鑰匙!

「門主,我知道鑰匙是誰偷的!」
元寶突然大聲地喊了起來。

林白首沉眉:「誰?」

「玉瓷!」
元寶回答的斬釘截鐵。

林白首卻失笑,再嚴肅的氣氛,只要有元寶在,總得變味兒。

「你們不是『會選傳奇』組合嗎?」
林白首問。

「作為一個愛家愛國的良民,我那是發現他有不軌企圖,為了讓他引起大家的注意,故意捨棄小我那麼說的!」
元寶義正言辭。
站在她旁邊的重離差點沒吐她一臉血。

倒是玉瓷,不慌不忙地站在人群中,身上散發出來的淡然氣質使得他即使被當成了小偷,也不讓人覺得可惡。
甚至,看着他溫柔的臉,大家直接就在心裏否認了元寶的話,這樣一個溫柔的男子怎麼可能會是小偷呢?

玉瓷聽着周遭傳來的指指點點,既不承認也不否認,好整以暇地看着元寶,像在看戲一樣等着她往下演。

玉瓷這一生,遇到過很多種女人,自恃只一眼他便能看穿對方。
可是,面對着眼前的元寶,他卻有些看不懂她。

初次交手,她雖然武功很差,但動作還算敏捷,腦袋也靈光,這樣的資質雖然和他比還是差了一大截,至少也不至於連續四年都考不過會選。
可看完她和重離的交手,他又覺得自己是不是高估了她。
這廝根本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廢柴,長歡門這樣的地方,一向成者為王,敗者為寇。
而她,明明自尊心極強,可就算被眾人恥笑,卻似乎從不在意,依然我行我素。
到底是為什麼呢?
如今她所表現出來的這一切,到底是她故意的偽裝,還是,她本性就是如此?

林白首的目光在玉瓷和元寶的身上逡巡,並不言語。
只是,林白首的沉默在眾人看來,卻是對元寶話的懷疑,不等林白首開口,人群里已經有人嚷嚷起來。

「門主,元寶的話沒一次可信的,他們絕對是同夥!」

「對,他們身上都有一樣的鹹菜味。
絕對是一夥的!
會選開始前元寶就遲到了,肯定是在那會兒他們聯手偷的!」

「就算元寶沒有偷,難保元寶一個把持不住就被小白臉色誘了,和他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,門主您必須嚴懲……」

元寶沒有想到一招走錯竟會惹來如此大的麻煩,再讓群眾這樣說下去,都能寫話本了!
急忙否認,「誤會!
門主這絕對是個美麗的誤會!
你聽我解釋!」

林白首似乎已經散失了耐心,也不等她說完,揮揮手冷肅道:「拉下去。」

隨即,他身後的幾大魁梧壯漢一併出現,拉着元寶和玉瓷,就迅速地把他們押走。
待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,坐在一旁的無良樓樓主無期才恍然大悟似的大叫起來:「元寶!
你又去我那偷鹹菜了……」

「說!
你到底是什麼人?」
被關進柴房的元寶,在壯漢們把門鎖起後就衝著旁邊的玉瓷怒吼起來!
她在長歡門裡的良民形象,毀了!
徹底的毀了!

早知道她就不該動什麼歪心思,在看見玉瓷的時候直接就拆穿他不就得了!
現在倒好,陰溝裡翻船,把自己給害進去了!

玉瓷似乎很喜歡看元寶發火,笑意漸深,「你猜!」

「奶奶個熊。」
這都要命的關頭了,誰要跟他玩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的遊戲。
元寶把地上的木柴踢起來,卻被玉瓷輕鬆的擋開,一連踢了幾次,都沒能碰到玉瓷,元寶頓時沒了興緻,坐在他的對面不耐煩的看着他。

「這裡就我們兩人,你沒必要繞彎子,鑰匙在哪兒?」
元寶開門見山地問。

「我如果說我沒有偷……」

元寶打斷他:「不是你偷的,難不成鑰匙還長翅膀飛了不成?」
元寶的眼睛盯在他黑色的手套上,「是不是你把鑰匙放在裏面了?」

玉瓷揚起黑色的右手晃了晃,「你覺得呢?」

「我覺得就是你偷的。
我才不信有巧合,早沒偷晚沒偷,你一出現,鑰匙就被偷了,不是你還會是誰?」

「或許是門裡哪個不開眼的奴才呢?」

「不可能。」
元寶否定,「你以為長歡門為什麼建立百年依然屹立不倒?
長歡門不是你見過的那些江湖門派或者宅門大院。
這裡是長歡門!
門裡門規森嚴,別說是偷東西了,誰若觸犯門規那也只有死路一條。
而第一條門規那就是叛門者死。
所以,只要是門裡的人,就沒有人敢去偷。」

玉瓷冷笑,絕美的容顏透着一絲危險:「人心素來貪婪,你又怎敢肯定有人不會因為慾望的支使而做出越矩的事?」

「我懶得跟你廢話,鑰匙在哪兒?」
元寶在面對旁人的時候,即使怒極臉上也常年掛着笑臉,讓人猜不出她真正的情緒。
然而,卻不知道為什麼,一旦面對玉瓷,她本性里的那些真實的部分總是無法隱藏的表現出來。
面對着玉瓷的不合作,元寶抄起旁邊的棍子朝着玉瓷打了過去。
玉瓷猝不及防,再次結實的挨了一下。
口中一腥,一口血就吐了出來。

元寶趁勢就要向他撲過去,可就在這時,玉瓷霍地一個閃身,閃到了她的背後,元寶還沒來得及轉身,一隻冰涼的手已經放在了她的脖頸上。

「你信不信只要我稍微用力,馬上就能送你上西天?」
玉瓷的右手緊緊的掐住元寶的脖頸,湊近元寶的耳邊,溫柔的說道。

元寶只覺得後背有些發寒,回他一聲更大的冷笑,「我不取經,不勞費心。」

「是嗎?」

「其實我一直在想,要是你死了,林白首會有什麼反應。」
玉瓷壓低聲音,嘴唇擦過元寶的耳垂,危險的耳語讓元寶的身體頓時麻了半邊,強忍着不適回他,「欠他的錢還不上了。」

「呵呵……這個時候了還想着開玩笑。
你倒還算有些膽識。」
玉瓷失笑,手勁用力,元寶甚至能夠聽到骨頭在急速收縮的聲音,就在他的手越縮越緊的時候,元寶忽然一個後撞頭,用後腦勺狠狠地給了玉瓷一下。

在玉瓷猝不及防鬆手的瞬間,元寶回身就朝着他的下面踢了過去。
卻被他先一步輕巧的閃開。

「怎麼?
想跟我打?」
玉瓷笑得狂妄而驕傲,「看來,你是欠調教了。」

說著,玉瓷一個快步躍上前,元寶的武功比起重離來說,還是差太多了。
玉瓷若不是受傷在先,要抓住她根本不需要費全力,所以,當他好不容易抓住元寶的時候,他決定不能給她再有反抗的機會。
於是,將她的手縛在身後,把她捆了起來。

「你把我放了!」
元寶掙扎着咆哮。

玉瓷彎腰俯身看着她,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邊,深不可測的笑道:「噓!
咱們自己的問題,內部解決就好了嘛。」

元寶哪是會輕易就讓人這麼捆了的,玉瓷話音剛落,元寶忽地弓起身,張嘴就朝着玉瓷咬了過去。
元寶瞅准了玉瓷脖子上的位置,本來計算着趁着這麼近的距離,把他脖子上的經脈咬斷也算是成功,可是,偏偏玉瓷身體比她更快一步,歪頭閃了一下,於是,元寶不偏不倚地,一口直接咬在了玉瓷的下唇。

新鮮的腥味充斥在口腔中,元寶只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,世間頓時靜默了。

玉瓷先她一步反應過來,急速後退,一張臉陰晴不定,死死地盯着元寶,像是隨時都能噴出火來。

元寶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,這是她的初吻!
她的初吻!
元寶的齒間還殘留着兩唇相接時的觸感,一百萬隻草泥馬從她的心間奔騰而過。
她頓時有種想把自己抹殺掉的衝動,她幹嘛要用咬的!
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要用咬的!

元寶看着對面的玉瓷,他的唇沿滲出的鮮血往下流淌,被他用舌尖輕輕舔去。
他帶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從唇沿拂過,面無表情地喊了一句「元寶」。

元寶一個激靈,退離他五米之外,「你,你,你你要幹嘛?」

「你說呢?」
玉瓷笑得絕美,殘陽一般,帶着艷麗的狠絕。

元寶還在初吻被她自作虐整沒了的迷茫中,腦子完全跟不上現在的節奏。
玉瓷一步步朝她走了過來,閃電般的出手,將其打暈,抗在肩膀上。
然後,一腳踹開了柴房的門,守在門外的門眾們沒有想到,玉瓷竟然闖了出來,抄起傢伙就朝着他衝過去,卻被玉瓷輕易的打翻在地。
迅速的跳上房梁,消失在了宅門深處……

「門主不好了,玉瓷和元寶私奔了!」

聚義堂的林白首以及眾樓主們正在開會討論元寶的處理情況,誰知,結果還沒出來,就已經傳來了這等消息。

林白首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一向沉穩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,「封鎖所有出口,馬上把他們兩給我抓回來!」

過來通報的門眾們領命就要出去,林白首想了想又把他們叫住,「千萬留活口。」

「是!」
通報的人也沒敢耽誤,領了命即刻就沖了出去開始部署抓捕元寶的行動。

長歡門在一夜之間亂了。

門眾們一邊要到處搜羅古雌鑰匙的下落,一邊還要找私奔的元寶和玉瓷。
會選被耽誤了也就算了,現在,本來就夠亂的局勢讓元寶弄的更亂了!
大傢伙們一邊找一邊把元寶罵了個遍,重離聽着他們的碎罵卻始終不發一言。

他就算討厭元寶的無賴,可是,他同樣明白,元寶從來不是一個會背叛長歡門的人。
雖然她總是一副廢柴的無可救藥的樣子,但其實他明白,正是因為她清楚知道自己隨時都會死,而每一年選拔成為六樓眾的名額又有限,所以,她總是用這樣幼稚的方式把機會留給別人。
她自始至終都在為別人而活。
她表面的自私,不過是偽裝而已。
更何況,玉瓷很有可能就是偷了鑰匙的人,元寶怎麼可能會和他私奔!
她那麼貪生怕死,根本不敢做出叛門這種事情。

只是,元寶那點三腳貓的功夫,被玉瓷擄走了又不明目的,萬一他痛下殺手元寶豈不真沒命了?

重離想到這裡,握着火把的手越發的緊了緊,片刻也不敢耽誤,提步就跟着眾人四處尋找元寶的下落。

而此時,被尋找着的元寶其實根本就沒有走遠。
被堵住了嘴,死死的捆綁起來的她,甚至能夠聽到外面忙碌的門眾們的腳步聲,還有咒罵聲。

因為,他們此時就在長歡門最危險的地方–聚義堂的密道里。

玉瓷站在可以看見外面情況的窗戶邊,笑意盈盈地轉過身來對元寶璀然一笑,「怎麼樣?
看着他們明明就在你眼前,卻救不了你,是什麼樣的感覺?」

元寶惡狠狠地瞪着他,如果他真偷了鑰匙,那麼,他綁架她想要離開長歡門是完全可以理解的,可是,他卻沒有那麼做,反而又回到了門裡。
他到底想幹什麼?

「如果你那時帶我去找林白首,不就沒什麼事情了。」
玉瓷惋惜的笑起來。

元寶從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濃郁的殺氣。
長歡門好好的深宅大院,愣是讓他給弄出了江湖的味道!

「你要對門主做什麼?」
元寶警惕的看着他。
用力地嗚咽出這幾個字。

「很快,你就能知道了。」
玉瓷轉過身去不再看她,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,心事重重的看着外面發獃。
臉上的笑容褪去。
不笑的時候,玉瓷面容上的疏離感清晰而強烈。

元寶看着他的背影,明明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,她卻從他的背影里,看到了深深的孤獨以及,疲憊。
就好像如現在這般活着,對於他來說,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一樣。

那是一種她從來都不曾懂得的情感。

林白首亦曾如此。

他明明看上去與她差不多年歲,他曾經歷過什麼,會讓他對活着,有如此強烈的倦意?
他的身上,又背負着怎樣的過往,導致他走上今天這一步?

元寶想來想去也猜不出來。
吵吵鬧鬧的長歡門裡像是趕集一樣,把她的思緒打得亂七八糟,直到喧鬧伴隨着天色的改變漸漸冷清下來。
窗戶外霧靄般的天空星星點點。
不知道等了多久,等到元寶都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。
突然,脖頸一痛,玉瓷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給掐醒了。

「跟我走。」
玉瓷沒有多言,拽着元寶就往密道的深處走去。

元寶用她的各種不配合表達着自己的情緒,玉瓷看她這樣不配合,把她袖中的小刀直接搶了過來,狠狠的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,臉上卻笑得無比溫柔,「如果你覺得好好走不舒服的話,我不介意幫幫你。」

元寶疼的直跳腳,總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越是笑得溫柔的人,其實越心狠手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。
無奈此時的她處於劣勢,她可不想現在就把命搭進去,在知道他的目的之前,只好忍着疼跟着他往前走。

只是,她卻沒有想到,密道竟然通向林白首的卧房!

他一個外人,怎麼會對長歡門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?

不過,玉瓷並沒有給元寶太多思考的機會。

當玉瓷把元寶死死的綁在密道口的柱子上,用元寶的絲巾堵住了她的嘴,透過柱子特製的孔眼,能夠看到林白首卧房內情況的時候,只見,玉瓷已經打開了密道的門,悄無聲息的潛伏到了林白首的卧室里。

疲憊不堪的林白首此時靠在桌子上睡了過去。
平日里,從來沒有人敢擅自靠近林白首的卧房,更別提進來了。
所以,往往林白首在卧房的時候是最為放鬆的時候。

可是,玉瓷此時卻像跟幽魂一樣朝着林白首走過去。
元寶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!
想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,元寶看着玉瓷距離林白首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,就在他快要靠近林白首的時候,突然,寒光一閃,一把劍唰地一聲朝着林白首刺了過去。

「啪!」

睡着的林白首以桌上的毛筆抵擋玉瓷一劍的攻勢。
毛筆被劈成了兩半,林白首退離他兩米開外,看着面前手持短劍的玉瓷,悠然的笑了起來,「三皇子,好久不見。」

正在全力掙扎着想要解開穴道的元寶一愣,他是當朝皇子?

長歡門六大樓雖然一直以來有替朝廷辦事,可向來分明,為什麼三皇子會和林白首扯到一塊兒去?

玉瓷聞聲輕輕挑眉:「林白首,五年未見,你還是這麼小心。」

「不知殿下不遠萬里來到長歡門,有何事?」

「你猜?」

林白首撥了撥鬢間的白髮,「你一出現,門裡的鑰匙就丟了,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。」

「哼。
全天下的人只要來長歡門,都得衝著那把鑰匙么?」
玉瓷冷笑,「林白首,你別忘了,你我之間,還有一件事情未了。」

「是嗎?
我怎麼記得這不過是你我第二次相見。
會有何事未了呢?」

「我哥哥寧青墨當年被你一劍斬於長歡門,當時,你把他的頭懸掛於長歡門外整整三天。」
玉瓷語氣越來越冷,「可還記得?」

元寶悚然一驚,原來是為了替兄報仇!
可是,寧青墨叛門乃是當年的一件大事,他被處死的消息也是經過了嚴格的封鎖,就算是他的弟弟,他畢竟是長歡門以外的人,又是怎麼得知的?

「哈哈哈哈,我當是為了什麼,讓你好好的皇子不做,非得跑我長歡門來送死。」
林白首並沒有把玉瓷的憎恨放在眼裡,橫跨一步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,氣定神閑道:「擅闖長歡門者死,偷古雌鑰匙者死,叛門者死。
作為曾經長歡門的一員,他既犯了門規,難道我還處置不得了?」

「放肆!」
玉瓷臉上的笑容瞬間崩塌,「我哥哥乃是當朝太子,豈容你一江湖門派隨意處置!」

「注意你的措辭。
這是長歡門,深宅大院的,不是江湖門派。」
林白首輕輕地扣着桌面,「三殿下怕是忘了,長歡門素來不受任何朝廷控制,他既然進了我門,便是門裡的人,再無其他身份。
嘖嘖嘖,看來你這個過氣的皇子,需要補充點社會知識才行。」

「混賬!」
玉瓷到底是皇子,就算久居深宮遠離朝堂,脾氣還是被慣的不小。

林白首看他那張被氣白的臉,眼眸微沉,心裏百轉千回,只為了報仇就來長歡門?
玉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血性了?
據信陵樓得來的消息,他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人。
恐怕,他來這裡並沒有那麼簡單。
林白首沉默地看着他,等着他下一步的舉動。

玉瓷明白,對付林白首這樣的高手,他只有一次機會,若失手,再有第二次就不容易了。
所以,他不敢輕舉妄動。
只是把手中的劍握得越來越緊,「我哥哥的屍體在哪兒?」

林白首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的弧度,還欲說什麼,門外突然傳來重離火急火燎的聲音。

「門主!」
重離的突然出現讓此時局勢出現了逆轉。

玉瓷和林白首,甚至包括元寶,都有些意外,然而,就在林白首扭頭的瞬間,玉瓷手中的劍閃電一般飛了出去,元寶眼睜睜看着那一劍衝著林白首的胸口刺去,不管她做什麼都已經來不及。
而林白首一時失神,讓玉瓷得到了機會,那一劍,不可避免地刺到了他的身上!

同一時刻,房門被重離一腳踹開。
重離看到玉瓷在場,又看到受傷的林白首,二話不說就朝着玉瓷追了過去。

玉瓷早就做好了退出的準備,在重離衝過來的空當,隨即閃身進了密道,並把門封鎖上,讓他無法從外面打開。
然後,解開元寶的繩子就拽着她往裡跑。

元寶經過剛才的刺激,硬把塞在嘴裏的布條給咬斷,沖玉瓷大吼:「你敢傷我門主!」

玉瓷毫不留情的給了她一刀:「把嘴巴給我放乾淨點。」

玉瓷沒有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重離,本來他想逼林白首說出哥哥的屍體以後從前面走的,看來現在是不可能了。
可是,元寶看見他殺自家門主,哪那麼容易跟他客氣。
所以,在元寶一路的搗亂下,玉瓷忘記了來時的路,兩人在這個幽深昏暗的密道里徹底迷路了!

「活該,讓你來行刺門主!」
元寶有些幸災樂禍。

「你給我閉嘴!」
玉瓷找不到出口有些着急,點了元寶的啞穴讓她無法說話。
然而,兩人走着走着,突然,不知是誰觸碰到了密道的機關,腳下的地板往旁邊一縮,兩人同時墜落了下去。
重重地掉在了密室的密道中。

「這是哪?」
元寶被摔得正好解開了穴位。
看着這個由無數的寒冰堆積而成的密室,元寶有些發鉥,「喂,你把我帶到哪去了?」

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一和元寶湊到一塊就總是麻煩不斷。
玉瓷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,好在林白首要通過密道追到他們還需要些時間,他還有時間尋找出口。
然而,他剛發現這邊的冰塊有點怪異,元寶的尖叫聲就突然從背後傳了過來。

「啊啊啊啊啊,死人啊!」
元寶指着前面的冰牆大聲的尖叫。

玉瓷沿着她所指的地方看過去,只見,冰牆裏面,被擺放着一具無頭的屍體。
許是因為被冰凍的緣故,屍體並未腐爛,甚至保持着身前的樣貌。

玉瓷的目光在看見屍體的時候牟然頓住。
元寶發現他愣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,側頭看了他一眼,只見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,隨之而來的,他就像被風侵蝕般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。

「喂,你怎麼回事?」
元寶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。
手才觸及到他的衣服,他就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抽空,身體無風而搖。
雙手伏在冰牆上,一動不動的看着冰牆裏面的那具無頭屍體。

元寶沿着他的目光看過去,許是因為時間並不長,裏面的衣服還保留着新鮮的色澤。
只看那一具身體的話,即使如今已成屍骨,也能夠想像得到,這具屍體的主人生前有着何等高貴的氣質。
而且,更重要的是,元寶越看越覺得屍體眼熟,扭頭再看向玉瓷,對了,裏面的人,不就是無頭版的玉瓷么!

「這是我哥哥。」
玉瓷扶着牆慢慢的跪了下來,像是在解釋,又像是在喃喃自語。

元寶悚然一驚,這就是叛徒?
玉瓷來這裡其實是為了他?

「都沒有頭,你怎麼能肯定就是你哥哥。」
元寶一時有些無法接受。
一方面是因為,她從未聽說,叛徒的屍體會被冷藏起來,另一方面是因為她不能理解為什麼活着的人,總要為死人而活?

「他的樣子,我一輩子都不會認錯。」
玉瓷說完哈哈哈大笑,笑聲充斥在整個冰室里卻比這滿屋子的冰,還讓人發寒。
元寶動了動嘴唇想勸他冷靜點,玉瓷突然笑着笑着就像個孩子一樣的伏在冰牆上哭了起來。

長歡門的人是沒有眼淚的。
元寶看着如他這般驕傲自負的一個皇子竟然會為了兄長,毫無形象可言的這樣哭泣,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,本來她應該在這個時候殺了他並把他交給林白首,可是,看着他抖動的雙肩,她卻怎麼也下不了手。
那絕望悲痛的哭聲揪着她的心,撕扯得生疼。
他們明明是毫不相關的兩個人,為什麼看着他哭,她會如此難過?

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,玉瓷的哭聲不知是何時停止的,冰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靜。
疲憊加上流血使得元寶越來

猜你喜歡